九月下旬,初秋午後,在特區政府仍未開啟器官捐贈登記網頁的前一周,為了解澳門器官捐贈情況,筆者專訪慢性腎衰竭病患者何庭茵小姐,聆聽她這些年的腎友生活及治療過程,將作為慢性腎衰竭患者的情況娓娓道來。
據衛生局早前介紹,現時全澳有750名患者需要進行血液透析(洗腎其中一種方法)經局方問卷調查後發現,當中300人有意願接受腎臟移植,再篩查後,其中的147人具備條件可以做登記、加入國家的器官分配及共享系統排隊輪候。
問及有關澳門現時器官捐贈和移植體系存有的問題,庭茵認為,這是一項龐大工作,例如從收集有捐贈意願人士的資料、具備器官移植病人的數目、其後的配對,還有就是相關醫護人員的培訓等,每一步、每個環節都非常重要。而自網上器官捐贈登記開通後,坊間反應不俗,可惜個別市民可能未能摒除傳統觀念,因此對於自願在身故後捐贈器官一事仍然有保留,她表示:「『身故後要保留大體』的觀念其實仍然根植在部份人的心裡,不過亦屬人之常情,可見在澳門,有關器官捐贈的宣教工作有進一步加強空間。」
以香港為例,當地的器官捐贈和移植工作比澳門起步早,至今已發展了二、三十年,整個體系非常完善和成熟。惟當地捐贈率在低水平。至2016年12月31日,當地輪候腎臟移植的病人有2047名;據資料顯示,在2015年,香港每百萬人中僅5.8人願意捐出器官,屬於世界上最低的比率之一,因此香港等候移植腎臟的平均等候時間為51個月。另一方面,有意願人士即使生前已填好器官捐贈卡,且明確自己的捐贈意願,然而捐贈器官的決定權限最終仍掌握在家屬手中。
庭茵認為,澳門特區政府自推出網上器官捐贈登記網站的同時,可借鑑鄰近地區的做法,由此制定一套適合澳門的相關法規或捐贈指引,並增加透明度,讓市民清楚知道整個器官捐贈的流程、了解在身故後如何讓有需要的病人及其家屬重獲新生。事實上器官捐贈,能延續他人生命,某程度上亦等於有另一個自己仍生活在世上。
除了由特區政府建立器官捐贈的體系外,宣傳工作同樣不可忽視,她建議政府與民間團體合作,在社區進行器官捐贈宣傳工作,讓各區市民深入解器官捐贈和移植的意義。或製作相關的雜誌刊物,供大眾參考和了解器官捐贈事宜,達到最終社會對器官捐贈認知的普及。
整個訪問在輕鬆的氣氛下完成,在訪問過程中,筆者感受到庭茵雖身為腎友,不過她對生命的珍惜和熱情這兩點最讓筆者動容。她說:「心態很重要,腎友只是一個名稱,我們不需要把這稱謂看得過重;而別人給我們的標籤是可以拒絕的,更不應該接受,進而標籤自己。放眼塵睘,每個人也有生病的機會,只是普通病會自行痊癒,而我們的病要靠洗血和器官移植;但這並非意味著我們無法享受生活,失去提升生活品質的權利;只要心態調整好,人生就會繼續向前;最怕的是自己看不起自己,或消極諱疾,或大吃大喝、自暴自棄,這些都不是對自己生命負責的行為,我們既身為人,就有自由、權利、義務、責任,今天,政府既有意去推行器官捐贈,我是行有餘力者,也常省思可以為患者,為需要等候器官移植的人,做些什麼?但願政府能加快推行相關工作,讓大眾對器官捐贈有正確的認知,大愛無畏,讓他人重生,期間,我們患者當自強共勉。」
窗外日光和煦,生死本不是什麼複雜的事,庭茵的話語知易行難,而她知行合一,筆者五內感銘,思忖所謂自利利他,原來就是這樣:盡本份、存真誠,眾善奉行。
後記:
《論語。子罕》曰:「智者無惑,勇者無懼。」那是筆者採訪何庭茵小姐後,當下的體悟。生活給予我們歡樂,同時亦滿是挑戰磨難;縱然有些磨難關乎遊離於生死,仍見有如庭茵般大度的生活;所以特別感恩她現身說法。
她說平日會參加馬拉松賽事,立時讓筆者震驚,她頓即笑言:「我當然會先關顧自己身體,最重要是參與以及完成賽事。」她亦出示自己的香港器官捐贈卡,逐一告訴有哪些選項,自己可以捐哪些,熱情盎然。當她翻起衣袖,向筆者展示,那因為要進行血液透析而粗大的血管,實在不禁惋歎,腎友若沒有得到器官捐贈,隔日的洗腎,這長痛該是如何自處?
專訪一周後,政府即啟動有關器官捐贈的網頁,登記器官捐贈的人數亦因此而上升,「神龍見首亦見項」了。現時本澳亦納入國內的器官捐贈系統;但有關完備的資料庫、相關人員培訓、以及法律法規仍有諸多地方需要完善。期望政府繼續推行有關器官捐贈各方面的工作,尤其在宣傳教育方面,救人性命,積善必有福蔭,弘揚普世大愛,成就恩典。